2007年7月16日星期一

这一种纯粹叫暗恋等4则

  这一种纯粹叫暗恋
  □文/沃若
  
  电话筒已经在我的耳边发烫,但朋友H的讲述还在孜孜不倦。这样爱着一个人:爱的人知道,被爱的人不知道。这是暗恋吗?
  天啊,当朋友H问出这样的话来时,我不得不感叹:无论怎样的爱情都只能让人变得弱智。
  她仍在絮叨中。
  他偶然说句话,就想着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在说给谁听?有什么用意?他偶然的一个眼神掠过,她就会颤抖,欢喜,忧伤,沮丧。怕他不看自己,又怕他看到自己。终于有一个机会和他说了几句话,就像荒景里碰上了丰年,日日夜夜地捞着那几句话颠来倒去地想着,非把那话里的骨髓榨干了才罢。远远看见他,心里就毛毛的,虚虚的,痒痒的,在猜测中既难受,又舒服,或上天堂,或下地狱——或者就被他搁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关注他所有的往事,回味他每个动作的细末。最期望的是他能站在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这样就可以有和大家一起看他和议论他的空间和自由。每知道一些,心里就刻下一个点,点多了,就连出了清晰的线,线长了,就勾出了轮廓分明的图,就比谁都熟悉了这个人的来龙去脉,山山岭岭,知道了他每道坡上每棵树的模样,每棵树上的每片叶的神情。最不能忍受的是看见他和别的女同胞在一起有说有笑,往往于此,就要开始一边怀疑着自己,一边审视着自己,一边安慰着自己。有时冲动起来,也想对他说,可又怕听到最恐惧的那个结果。就只有不说,可又分明放不下那颗鲜活的心。一天天过去了,没说;一年年过去了,仍然没说。那个人就像一壶酒,被窖藏了。偶尔打开闻一闻,觉得满肺腑都是醇香。那全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一个人的盛情啊。此时,那个人知道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在这样的纯粹里,爱是自己,知道这爱的是自己,回忆这爱的还是自己,自己把自己一口口地品着,隔着时光的杯,自己就把自己醉倒了。这时候,也方才明白:原来这样的爱并不悲哀。没有尘世的牵绊,没有嗦的尾巴,没有俗艳的锦绣,也没有混浊的泥泞。
  这种爱,古典得像一座千年前的庙,晶莹得像一弯星星搭起的桥,鲜美得像春天初生的一抹鹅黄的草。
  这一种纯粹叫暗恋。
  (韩兵摘自《新新阅读》
  2007年第1—2期)
  
  借来的爱情
  □文/王凤国
  
  有朋友给女孩介绍了一个对象,男孩的父母都在农村,经济上比较紧张。女孩就在家皱起眉头。
  母亲看出了女孩的心事,就给她讲了下面的故事。
  上世纪的70年代,有户人家,家里孩子多,非常穷苦,最大的男孩都二十多岁了还没对象,当时母亲就很急。
  这天,男孩正在热火朝天地锄地,母亲慌慌张张地跑来说,孩子,先歇歇,跟我走。男孩说,干什么去?母亲说,相亲去。母亲说完就拉着男孩往家里赶。
  到了家,媒婆早在那里等着呢!她给男孩借来了衣服,还借来了一辆新自行车。男孩便跟媒婆到村头与女孩见面去了。和姑娘碰了面,媒婆简单介绍一下说,你们聊聊吧!说完就走了。这时,男孩才注意看女孩,发现女孩非常漂亮,男孩就在心里打鼓,完了完了,这次又没戏了。接下来,男孩就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话,说的什么男孩自己也记不清了,男孩只记得女孩只是笑。最后,男孩不想欺骗女孩,就直截了当地对女孩说:对不起,其实我家很穷,这衣服和自行车都是我借人家的。
  女孩听了还是笑。
  男孩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媒婆跑来说,上次见的那个闺女同意了,我来问问你们什么意见?母亲和男孩都非常意外。这次不能再借了,母亲就赶紧把家里能换钱的东西卖了,为男孩做了身新衣服。
  其实女孩家就在邻庄,进了女孩家的门,女孩的哥哥出来迎接。他看到女孩的哥哥身上的衣服,还有门口那辆自行车,都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时,女孩偷偷捏了男孩一下,小声说道,怎么,刚借完就认不出来了?
  男孩感觉自己脸烫烫的。
  结婚那天,女孩才告诉男孩,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你吗?我天天去上班,路过你们村口,常常看到你在地里热火朝天大汗淋漓地干活儿。天那么热,很多小青年都在阴凉的地方歇着,唯独你在那里干。我观察你多次,我感觉你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是你的勤劳打动了我,还有你那天的诚实。
  原来媒婆是女孩的姑妈。这场相亲是女孩一手策划的。
  母亲最后说,这个就是我和你爸爸的爱情故事。
  母亲说,孩子,穷不要紧,只要穷得有志气,经济上的困难是暂时的。
  女孩说,妈,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赵兵儒摘自《小小说选刊》2007年第8期)
  
  你是时间的魔术师
  □文/芒尼
  
  前不久,学校女生宿舍楼下有男生用很多蜡烛摆出了"Love you"的英文,痴痴等着心中的女孩下来。奇怪的是,虽然天下着雨,那些火焰竟然没有熄灭。最后的结局和童话一样,那个女孩子真的下了楼,两人一同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那些烛光在黑暗中摇曳。
  开始的时候,我也幻想着能够跟她一直徜徉在感情的海洋里,永远不用返航,可到最后,终于还是有上岸的时候。很多东西,知道自己终于只能放弃,知道自己无法把握,这才算是成熟的开始吧。感情的世界总是两个人共同构筑的,无论是哪一方坚持不下去,这出戏就已宣告结束。
  分手,最难过的也许并不是丧失了一份感情,而是旧日熟悉的生活不再依旧。尤其到了曾经熟悉的地方,总无法面对物是人非的虚妄。这种空虚甚至使我一次次后悔不该和她分手,那些伤痛的记忆似乎都被过滤得干干净净。
  对待旧情,有些人会采取很放任的态度,总觉得努力去忘记反而记忆更深,不如索性放手生活,只等待日子慢慢老去,沧桑浮上眼角,才依稀忘记掉昔日的繁华浮梦。我倒觉得事在人为。我们的确无法立刻改变什么,但如果你真心愿意去忘记,愿意去面对伤口和不完美,那么淡忘的速度就会变得快一点。我不愿意等待悲伤的宣判。现在想想那一段决心改变自己的日子反而是最充实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生命最开始的单纯状态。
  你怎样去看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可以变成你心中怎样的风景。我觉得所谓旧情的那段过渡期,无非是如何去用新的生活来淘汰旧的习惯,习惯了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听起来像俗套的电影。我很快就认识了另一个她。她的出现,加快了我遗忘的步伐,痛苦再也赶不上我的背影。
  魔术师可以把有变成无,把无变成有。时间就是这样,它可以伤害你,也可以成就你,关键在于你如何去利用它,把握它。痛苦,从某种意义上是因为沉溺于过去的感情,不敢面对真实,意味着力不从心的深深无奈。其实时间的魔术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要用这个魔术变出你要的精彩,要做时间的魔术师。
  (蒋云龙摘自《女友·家园版》
  2007年第3期)
  
  长久的温暖
  □文/吉安
  
  她年轻的时候喜欢浪漫,可却嫁了一个不懂风情的丈夫。这样了无波澜的生活,走到第六年的时候,终于生出了意外。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事情是怎样发生的。她只知道31岁的自己,以前为何从来没有注意过像忱这样一个男人,如此地儒雅风趣,魅力四射,又如此地懂得怜惜喜欢的女子,知道适时地为她泡上一杯热茶,送上一句柔声的呵护,或者只是一个鼓励的微笑。他在她的心里,就是这样地完美无缺,让她甘愿燃烧掉自己,只为换取那瞬间绽放的光华。
  他们的爱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小城。她以为他会强迫她断绝与忱的关系。可是,什么也没有。只是他平静地说,如果你真的喜欢那个人,而且,不会后悔,就跟他走吧;女儿,我会好好照顾的。那一刻,她有一瞬间的不舍,为这个沉默寡言但其实内心明了的男人。但终究还是被疯狂的爱恋引领着,迅速地离了婚,投奔忱的怀抱。
  鉴于当时的压力,婚后她与忱离开了小城,飞去遥远的海南。
  这一去,她才知道错了。错在哪里,她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份爱情燃烧到成熟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恬淡与美好。
  他们开始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为了生活四处奔波。他没有一技之长,始终找不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只好做着散工,随时等待老板解聘的命令。两个人的薪水,除去租房,剩下不多的,还要匀出两份来,给各自的孩子寄去。而老人,则已经顾不上了。许多时候她为老人和女儿感到愧疚,她终于明白了昔日始终不肯承认的一个事实:自己,是真的后悔了。
  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那个曾经如此宽容了她的男人,曾经为她每日做饭洗衣的男人,曾经笨拙到只会用行动表达爱意的男人,曾经为了给她买一件衣服,熬夜写字换取稿费的男人,曾经在她的父母面前,泪流满面的男人,而今,已经有了一个真正懂他的妻子。她,是彻底回不去了。
  她终于明白,那在半空里绚烂绽放的,是爱;那于地下细细流淌的,也是爱;只是,她忘记了,只有那长久的,才能温暖漫长孤单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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