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肖像 (古里阿 朱赤 译)
《文学报》上的这幅肖像，画的是我，就是我 —— 纳季姆·希克迈特。还真是这样写着的吗？是的。那就是说，写的完全正确！怎么？一点也不像我？
那，咱们来端详端详。
嗨，真的，确实一点也不像。这完全是另外一个人。这可怎么办？肖像上面的人是个长脸，可我是个圆脸膛；肖像上的人头发老长，可我的头发并不长。这叫什么来着？下巴？瞧，他的下巴象一根黄瓜。这是脖子吗？他这脖子象是大公鸡的。我的呢？难道我的脖子是那样的吗？眼睛也不象啊，那一双耳朵也不象！不过，领带倒是象的，那是我的领带，是我在伊斯坦布尔买的那条领带。
是的，这幅肖像不象我。完全不象。尽管如此，还得说它是我的肖像。这是怎么回事呢？且听我慢慢道来。
当年我正在蹲监狱。而巴黎却准备出版我的诗集，真的，是要出版我的诗集。于是，他们便往伊斯坦布尔发信要我的肖像。可是到哪儿去弄呢？当时我正在蹲监狱呀！
我妈妈就对来人说："我给您画一幅纳季姆的像吧，您就把它寄往巴黎去吧。"
我妈妈是一位画家，会画画。只是眼力不济了，差不多全瞎了。于是，她就凭着记忆为我作画。一边欢迎，一边画。她想啊，画啊，终于就把这幅画像寄到巴黎去了。也就是说，把我的这幅肖像寄出去了。
在巴黎，一位法国画家看了肖像后说道："我要让他的前额再高一些，纳季姆应该是天庭饱满的，可这幅像上的太小了。"于是他就加高了我的额头，先在报纸上印出来了。
另一位法国画家见到报纸，说："要是放到诗集里，还得把鼻子弄大些。这人有这么高的额头，鼻子会这么小吗！"
于是，他就把鼻子加大了。
请接着往下听吧：额头高起来了，鼻子也大起来了，就这样出书了。可是，莫斯科也要出版我的书。莫斯科的画家一看巴黎出的书上的肖像，就说话了："大额头，大鼻子，那总得让下巴颏跟额头、鼻子相称才行呀。"
于是乎我的面孔便被造得像一节粗而短的灌肠了。您知道这种肠不？就是蘸着芥末吃的那种又短又粗的肉肠。
等到《文学报》要登它的时候，美术人员又做了新的加工：画成了大耳朵，蓬松的头发！那还用说吗？既然额头大，鼻子大，脸像是一节短粗灌肠，那就应该这样改嘛！
惟独领带一直没有人去动它。
是的。这是我的肖像。这里画的的确是我。只不过一点儿也不像我罢了。有什么办法呢？反正我把这事的来龙去脉可都告诉您了。
（译自《俄语教程》）
原载《苏联文学》1983年第2期
发贴者：无名 @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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