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信封 刘华森
父亲过世后,我整理他的房间。他生活简朴,除了几个烟斗,没甚么特殊的物品。但见衣橱中有个木箱子,虽然外表斑驳,看起来似乎装着重要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别无他物,只是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大迭旧信封,数一数有一百多个。
信封都是空的,邮戳日期从民国七十一年至八十三年父亲逝世前几个月为止。随着时间流过,寄信地址从台北换到台中,从台中变成土城,从土城转到新竹,最后从新竹回到台北。信封表面似曾相识,全都是我的笔迹。那些信封都是我寄生活费给父亲用的。
父亲不愿离开他的田地一直住在乡下。二十年前,年事渐高,身体不再硬朗。我费尽唇舌,才说服他把田地交给别人耕作。从那时起,我每月寄生活费给他。
我虽然不时常常回家探视,但时间不定,唯恐有所延迟,每月领得薪水立即寄出,不敢怠慢。
父亲不识字,因此我不曾在信封里附上片纸只字。他如此细心地保存那些空信封 。显示他对儿子的思念。对父亲来说,那每个月固定时间寄到的信封,可能代表着他与儿子的连系吧!我看着那些空信封,心里百感交集。
如今,那一百多个旧信封成了我的珍藏。不同的邮票微微透露了当时杜会的脉动。不同的邮戳日期连结不同的寄信地址,记录了那十几年间自己的生涯浮沈。检视一个个的信封,当时的心情跃然纸上。而信封里所装旧的,是我对父亲无限的思念。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1期P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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