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经典文摘

有一种情感叫默契

多年前，我曾看过冯骥才先生的一个短篇小说《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生活中矮丈夫总会为高女人撑伞。因为丈夫矮小，撑伞时总会轮空自身仰着脖子。这个高女人先矮丈夫而去后，而矮丈夫打伞时，全然不顾雨水漏衣，依然难改女人在世时的撑雨默契。
突然想到冯先生的这个短篇。因为今天我在土家餐馆被朋友请客时。偶遇从上海归来的一个几年未见做古董生意的小弟兄。于是我热情相邀。不一会，他老婆来了。从前我们有段共事的日子。我在上海时他们常会与我作伴。他们明天就去上海，我们没有预约，却在这小小酒店相遇，自然好不欢欣。那时他们尚没有自己的古董店，在浦东寻了处外国高层管理者居住地，拟开个古董店。于是这小两口，把他们努力打拼的精彩情形娓娓道来。我注意到，丈夫说话时，妻子温情地注视着他；妻子说话时，丈夫时不时丢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妻子。他们俩说到动情时，会抱下对方的臂膀。身体语言幅度并不大，但把这对小夫妻的亲密渲染得淋漓尽致。他们展示的身体语言，如同几年前一样，依然令人倾慕。
我告诉这对小夫妻。就是在昨天，我接到了他们的同学从美国打来的电话。这也是一对夫妻，当时我们会有聚会。四五年没了音信，他们突然想到我。电话一拨就通了。我们双方的感觉随即十分愉悦起来。他们俩拿的是串连的电话，话语滔滔不绝从大洋彼岸涌来。男的是那种憨憨的简短的笑，女的依然是银玲般的哈哈笑声。一个说来一个补充，电话中吵吵囔囔好不热闹。他们在美国呆了近四年，又去加拿大呆了近一年。加拿大的身份已经拿到了，美国的身份没有拿到。女的说，现在是要紧关头，暂时不想回国。男的说，呀，是这样的。我问他们一直没有回来过？女的答，在加拿大时，公司希望溥子做中国总代办。国内那个乱，听说人人都有小蜜。你还是原配？我诺之。她说你还算好的，那种有色心没色胆的货色。我大叫，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那德性，张口就骂人。她不管不顾往下说。我守了溥子这么多年，他一回国，又的海归。那些年轻的扑上来，我那有竞争力呢？男的听后憨憨的简短的笑，说不上得意，其实是一种被疼爱的欣慰般地笑。所以，在他决定回国之际，我临门一脚，把他的念头踢飞了。哈哈哈哈，女的又是银玲般地笑响起来。回应她的，依然是男的憨憨简短的笑。
蓦然想到几年前，我在他们家做客。当时请吃难得进餐馆的，所以他们俩一边做菜一边吵吵囔囔着。女的告诉我，是男的拼命追她，别看他一脸老实样，还挖了别个的墙角才搞到手的。这个没有良心的，到时我老了敢不要我？男的也是如此憨憨的简短的笑。女人正言厉色道，不准笑，要明确回答。男的看看我，认真地说是我狂追的她。
我听他们在电话那头吵吵闹闹，他们的身影变得十分的清晰。见我一时没有开腔，女的愠怒起来，你听我们讲话怎么还是心不在焉？我说你们俩还是这个德性，一点不变。你这小女人训了自己男人还嫌不够，还要稍带上我。于是，又是一阵哈哈笑憨憨笑从大洋那头传来。
我去幼年时一位同学家做客。那时他还是中南财大的青年教师，现在已是全国较有名气的经济学家了。他们新婚不久，我们吃罢午饭闲聊。男的身子只是微微地动了一下，女的便倒开水他吃尽米饭的碗中。我好奇地问那小妻子，你怎么知道他要喝水呢？那女的说，他那么一动，我就知道他要喝水呢。其实，那只是微微的一动，所以默契尽在不言中。多年过去，这个细节依然映在我的心头。
我看过一个关于世界杯双人滑冰冠军夫妻的故事。两位滑冰健将成一对搭档成一对恋人再成夫妻成世界杯滑冰冠军，可见他们配合之密切不差分毫，动作之协调可作天人之合。这样一对璧人儿，不想男的突遇车祸而去。其巨大地悲痛可想而知让女的难以承受。我们的故事绝不老套，女的没有因为失去知音而拨断琴弦。她依然展示在滑冰的舞台上，只是她的双人花样滑冰变成了一个人冰上舞蹈。但那冰上舞蹈在观众眼中却是两人完美舞蹈的奇妙结合再现。女的就这样不停的滑着，只有在冰面上，她的爱人才会失而复得呀。
默契，是一种情感的境界，不是人人都可以享用的。

发贴者：无名 @ 0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