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经典文摘

迟到的礼物　杨伟舟

　　凯文，一个美国的黑人。为什么他是黑人，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从小生活在贫民窟中。本来还有哥哥，可是……
　　他最终成了孤儿。一个黑人孤儿在贫民窟中长大，你能奢望他成为怎样一个人，州长?他顺理成章地成了一个暴徒。贫穷使他对金钱充满渴望。最终，他成了一个很牛的匪徒。一年之内，连抢20家银行。
　　第21家，没有成功，因为他遇上了比他还牛的对手，人称匪徒鬼见愁的神探哈里。哈里最终猜出凯文的第21个目标，随后设下埋伏。凯文虽被重重包围，但他毕竟是这一行的精英。所以最终突出了重围，但是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凯文跑到了一条阴冷的小巷，精疲力竭地趴在地上，任凭鲜血安静地流走。血液流向了墙根的一个垃圾桶。桶边蹲着一个惊恐的小男孩，他正在瑟瑟发抖，但并没有哭泣，因为他已被吓得忘记怎样哭泣。
　　这一幕似曾相识，勾起了强壮的凯文内心深处最脆弱的记忆。
　　3岁那年的一个夜里，他的哥哥奄奄一息地爬到他们的窝棚里，吓得小凯文坐在了地上，惊恐又无助地注视着哥哥，直到哥哥闭上了眼睛，他大哭着逃离了哥哥的尸体，逃离了他们的窝棚，逃离了那座城市……
　　凯文笑了笑，对那男孩说："你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来，我送你一份礼物……"说着便把抢来的一袋钱扔给了那个小孩，于是闭上眼睛，准备面见上帝……
　　当凯文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个由木板和旧报纸组成的床上，这多像小时候和哥哥住的窝棚。
　　小男孩进来后，发现凯文醒了，兴奋地跑过来说："哇!你醒了，我已经请休斯的哥哥取出你体内的子弹了。我叫迈克。谢谢你送我的礼物，好了，现在该回赠了。"他给了凯文一份三明治。
　　晚上，迈克和凯文聊了很久。聊天一直都很快乐，但当聊到迈克的父母时，迈克默然了。凯文在迈克身上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童年……于是他决定带迈克远走高飞，并把他像白人孩子一样培养成人才，上学，工作……
　　第二天，他带着迈克去了一个种族歧视最轻的州，并把迈克送进了一所最棒的学校。
　　5年后，迈克成了一位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学生，而凯文也成了一个汽车修理工。他们依靠那20次的成功抢劫过着相对富裕并安宁的生活。
　　哈里在那之后一直在追查凯文，但始终没有线索，所以最终认定凯文已死在了什么垃圾箱里。
　　然而，一切宁静终将被打破……
　　之前说过，凯文所在的这个州种族歧视最轻，因为这个州的州长是一个伟大的黑人。他既然伟大，肯定是一个值得小孩学习的人物。所以他经常到各个学校演讲。很自然地来到了迈克所在的学校。
　　校方肯定很开心，于是准备了一个欢迎会。将有一个学生致欢迎词。此人必须品学兼优，全面发展，最好是个黑人。能上该校的黑人几乎不到10人，符合他们要求的只有一个人。他就是迈克。
　　这天，州长来到了学校。当他听完迈克的致词后，嘴张成了O形，而州长夫人也流出了眼泪。他们难道因为有如此优秀的黑人学生而激动?不是的，因为他酷似自己多年以前丢失的儿子……
　　DNA鉴定之后，迈克的确是州长的儿子。多年前，州长在竞选时，3岁的小迈克被州长的竞争对手和三K党(美国一个种族主义强烈的党派)成员挟持，以逼迫州长退出竞选。但在将迈克带回总部时，在另一个城市出了车祸，只有迈克幸存，之后便生活在该市贫民窟中。
　　州长接下来自然要接见将自己儿子抚养得如此优秀的人。各家媒体全程直播。哈里此时正在家里边喝果汁边看新闻，并为这段传奇的故事而感慨世界之小。而接下来的事情使他更加感慨。
　　州长的女佣在为凯文倒咖啡时不慎将热水洒在凯文身上，凯文慌乱地脱掉衣服，露出了健硕的身材，当然还有……
　　哈里看见凯文身上的伤疤后，将果汁喷了一屋。他想起5年前的案件，并确定他就是当年那个悍匪，于是马上奔赴警局。
　　而州长看见上身裸露的凯文后，大呼一声："这个世界太小了。"因为他看见凯文胸前的一个胎记……
　　之前说过凯文有个哥哥，不错，州长就是他哥哥。那夜小凯文跑后，哭声惊醒了邻居。他们把州长送进了医院，最后抢救成功。
　　于是又进行了DNA鉴定，凯文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并在无意中，抚养大了自己的侄子。
　　哈里取出存在警局的资料，并取出凯文逃跑时流下的血滴，去抓捕了凯文。鉴定后，得出结论，抢银行的悍匪正是州长的亲弟弟。但警局不敢起诉凯文。不只是因为凯文是州长的弟弟，主要因为民众无法接受一个抢劫犯可以抚养出优秀的迈克。更何况凯文近年表现良好。
　　最后，警方否认凯文曾经抢过20家银行。哈里仍感觉很气愤，在家边看对那段传奇的续访，边喝闷酒。
　　当年，州长之所以和凯文分开是因为他中枪了。是在街上被一个正在抓逃犯的警察误伤的。当州长露出伤疤时，哈里的表情凝固了。
　　在他成名前，他做了一件错事，多年来一直拷问着他的良心。他的成名，是因为他击毙了当时的杀人狂魔琼斯。
　　那是一个阴冷的夜，哈里正在巡逻，当时他还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员，但他很有才华，也很有抱负。终于，他在这夜发现刚作完案的琼斯。于是他便开始疯狂地追击。但他在贫民窟附近误伤了一个黑人青年。哈里当时很害怕，想送青年去医院。但如此一来，他的失误有可能会毁掉他的前程，同时，他也将放跑琼斯。于是，他放弃了那个受伤的黑人，继续追捕。
　　最终他成名了，但是那个黑人青年始终使他良心不安。
　　今天他终于找到了那个黑人青年，他便是州长，而且这一切，都因为凯文抢劫而起。而凯文抢劫又是他间接造成的。于是，他释然了……
　　凯文送迈克的那个礼物，其实最后等于送给了自己。因为他送迈克一袋钱，从而使迈克救了自己。后来，他又送迈克一份礼物，就是抚养迈克，这份礼物间接使他找到自己的哥哥，也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而迈克救了凯文，其实是送给自己一份礼物，他因为救了凯文而感动凯文，使自己脱离贫困。他又通过自己的刻苦，送给自己一份礼物，使他找到自己的爸爸。
　　其实，生活就是如此，在送给别人礼物的同时，我们也收到了礼物，也算是自己送自己一份礼物吧，只是收到的会迟一些而已。
　　（刘霜摘自《萌芽》2007年第3期，季平图）

发贴者：无名 @ 1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