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10日星期六

什么时候都不方便 朱碧

那时候他爱她。
喜欢听到她的电话。

她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他都喜欢。
  早上给他打电话,很好啊,一起床就听到她的声音,他很开心,一天都开心。

上班时给他打电话,你忙吗?不忙不忙,没事没事,他不会觉得她干扰他的工作,影响他在同事中的形象,她在这时候打电话,这是意外之喜。
  晚上给他打电话,那边很吵,他在外面,周围应该还有好多人,可他不介意,那一堆的人,都没有她重要,虽然他离他们很近,可是,在他心中,她最近;在暄闹中听到她的声音,一个女人打来的电话,他不但高兴,而且得意……幸福。他会不顾众人,抽身到走廊或卫生间接她的电话,末了还说:"回家再给你电话?"然后就是回家,深夜的电话,他们会一直讲很久很久,不怕妨碍家人,不怕明天不能起床上班,不不不,没有不方便。
  甚至,半夜醒来,也可以打一个电话,他不嫌她吵醒他,他会说: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后来……不知何时,她发现她给他打电话变得不太方便。
  早上不方便。早上要上班,时间多紧张,怎么可能与你讲电话?讲得不开心,或者搞到迟到了,他一天的心情都不好,不顺利,都是因为你。
  上午不方便,他在办公室,他说,他要工作。周围都是同事,讲话也不方便,不合适。
  中午不方便。中午他要午睡,时间很短。改天再说吧,他说,方便的时候再说……
  可他总是不方便。等她再打过去,他又在开会了。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可是,为什么以前他没有这么多的会?为什么以前她很少赶上他开会?人不巧,天亦开始作梗,他们是不是真的缘分已尽?
   晚上呢……哦,那边噪杂一片,他与同事小聚,大家说说笑笑,唱歌,打麻将,她还要同他说那些个文艺腔的话,不但不方便,简直叫人心烦。
   夜深了,他该回家了吧,也许他正准备睡觉,这时打电话方便,不不不,更不方便,因为,可能,他身边有另外一个女人。
   ……总是不方便,因为,当他不爱她的时候,什么时候都不方便。

哥哥,谁带你回家 一别经年

你在有雨的夜晚会想起什么呢?而我只会想到一个人,他是我哥。

哥是个傻子,他是大妈嫁给大伯时带来的。大伯五岁时发热,引生小儿麻痹以至半身不遂,爷爷和奶奶务必在他们有生之年为大伯找一个可以照顾大伯的人。所以,便有了大妈,有了哥。

一直记得大妈和哥来的第一天,哥穿的很新,大妈穿的很旧,但很干净。大妈见我,一脸讨好的笑,哥便跟在一旁憨憨地傻笑。哥的新衣服衬着他痴呆的表情,让他越发地显得憨傻,爷爷奶奶脸上的颜色不好看起来,大妈胆怯地拉哥的衣角,哥便笑得更厉害了。那时候父母上班没时间照顾我,我暂住奶奶家。我七岁,哥九岁。我像我们四合院所有的居民那样,叫哥傻子,而且想方设法的捉弄他。

我用小碗盛许多盐给哥吃,我问哥好吃不,哥说好吃,我说好吃就大口吃,哥便大口吃盐。哥吃得很痛苦,吃得五官都拧到一起了,可他还在咧着嘴笑。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玩的游戏,后来,我便将盐换成醋,换成辣椒,换成我能想到的一切东西。每一次,我都能从哥怪异的表情里得到许多欢笑。

后来,这个游戏玩腻了,我又模仿妈妈化妆时的手法,用不同的水彩笔在哥的脸上左描又画,我甚至还用笔在哥的额头上写下了王八的字样。而这些,即便大妈发现,她也不会过多言语,充其量只会把哥拉到一边,帮他细心地擦洗。

更甚一次,我们几个小朋友把哥骗到小区后而的荒地上。哥很怕猫,我们把提前准备来的一只猫和哥哥拴在一起。哥一见猫便疯狂乱跑,猫被哥拖着跑急了,便扑上去抓哥,抓得哥身上脸上全是血印子。哥哥抱头乱窜,我们几个小伙伴在一边笑作一团……

那时候我那么小,我干这些事情完全没有目的,只是觉得开心而已,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我会追悔莫及。

有欢笑的童年看来都是好的,因为那种年纪的时候,不知道有些欢笑是要付出代价的。哥给我的童年添了许多欢笑,所以,童年便一转眼过去了。

十二岁的暑假,父母要接我回去住一段时间,走的那天,哥一直跟着我们走出去了好远,任大妈和奶奶再怎么阻拦,哥都一直跟着我们。直到我们上了车,我从车的后玻璃上看到,哥在追着车子跑,大妈在追着哥跑。路边很多人,他们在看热闹。第一次,我为哥掉了眼泪。父母的家很宽敞,安静,哥我总觉得孤单,我常常一个人躺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想念那个睡在阳台上的哥哥,想念我上学放学时趴在窗口上傻笑的哥哥。这样想着的时候,我便把一些自己的玩具和书本,哥以前喜欢我却不让他碰的东西收集起来,准备假期结束的时候回去送给他。

终于盼到了开学,再次见到哥的时候,他没有像我想象那样呵呵傻笑,他呆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怯怯地盯着我看。我叫一声哥,他呵呵地笑两声,再叫,再笑,可他就是不动。我佯装生气转身要走,哥却扑过来,让全家人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趴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呜呜地大哭起来。本是想开玩笑的,却不知会开过头,我没敢转身,十二岁那年,我为哥掉了第二次眼泪。

接下来的日子像以往一样继续着,不动声色,却隐含了一个大阴谋。

十四岁冬天的某一天,大妈一觉睡过去,再没醒来。那个照顾了我们整整七年的女人,睡得那样安详。奶奶说她终于可以休息了,帮她合了眼。可我知道,她虽然闭上了眼睛,可她还能看得到哥。

送葬的那天,大雪,一家人忙得不可开交,我帮不上忙,可也一直忙得前后跑,哥不见了,我想找到哥,直觉告诉我,他需要我。可直到参加完大妈的葬礼,暮色将近地回到家时,才发现哥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上,树下围了好多人,有人在看热闹,有人在劝着哥哥下来,还有人在说,这傻子,在树上呆了一天了。

是的,这个傻子在用他的方式表达他的忧伤和惧怕,聪明的人都看出他是个傻子了,但他们是否看出了,他是个刚刚没有了母亲的孩子。

我急得在树下一直叫着哥,哥,快下来。可无论我再怎么声嘶力竭,他除了傻笑外,再无动作。倒是红了眼圈的奶奶有办法,她哽咽着朝树上的哥哥喊着:"孩子,下来吧,下来吧,奶奶带你去找你妈。"哥听了这句话,便很顺从地从树上下来了。

回到家,奶奶弄了热水替哥洗冻得通红的脸和手,然后又熬了很热的红枣稀饭给哥喝。七年来,我第一次见到奶奶对哥好,哥很欢心,我也同样。

那段时间,奶奶和爷爷对哥像换了个人似的,大伯也让爷爷把哥的小床支进了他的房间。哥比起以前,沉默了一些,他常常缩在门框边,看着家里人,偶尔会问声,妈?哥不会查问妈去哪里了,他只会叫妈。

我们没有人会回答哥的问题,哥便一次一次的发出那种沉闷的声音,妈?

有一天晚上,深夜时分,突然被一阵凄厉的叫喊声吵醒,是哥趴在阳台上一声一声地叫着妈。爷爷奶奶也被吵醒了,我们来到哥哥身边时,大伯已经摇着轮椅在那里了,他用瘦弱的手臂拖着哥,可哥就不停止他的动作。大伯眼里有泪,我们心里也不好受。此后深夜,经常会被哥的叫喊声吵醒,却没有人忍心责怪。

是在大妈走后的第二个月,奶奶决定把哥哥送人了。其实,后来才明白,那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奶奶只是想把哥丢了。没人愿意收养一个傻子的,连他生活了七年的家都容不下他,哪里还有他的小小空间呢?

奶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第一个不同意,甚至跳上沙发胡嚷乱叫地哭吼着不同意。可那时候我太小,左右不了任何人。大伯也不同意,但大伯不敢说出来,他只会缩在轮椅里红着脸,低着头,一言不发。想必大伯明白,他已经要拖累人了,他哪里有权利再要求留下一个傻子哟!

哥哥被"送人"的那天,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哭累了睡,睡醒了继续哭。大伯没有把自己关起来,却是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听的最多的,便是小走廊里奶奶的脚步声了,她一会儿来敲我的门,一会儿又过去劝大伯吃饭。我吵嚷着把哥找回来我才出来,而一直很顺从的大伯似乎没有接过奶奶的话。

再后来,便听到奶奶的抽啜声。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我知道你们都埋怨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你大伯已经是那样子了,以后肯定还要拖累你父母照顾他,再加上你哥,那样负担会很重。其实,我也舍不得他走,在一起住了这么久!好多人都以为我不喜欢你哥,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觉得,他是个傻子,他要是个聪明的孩子多好啊,那样,就算奶奶现在累些也没事,至少有个指望……"

我记得,是在奶奶说完那段话后,我才从房间里出去的,我出去的时候,大伯也正摇着轮椅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

就在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哥哥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回来了。他自己找到了家门,他浑身脏乱不堪。奶奶又像一一次一样,很细心地给哥洗澡,给他弄温热的饭吃,给他换干净的衣服。我看到奶奶一直在哭。

我缩在一边,牵着哥哥的手,不放开,可没有爸,没有妈,只有这个家了。

我原以为哭着为哥洗澡的奶奶是再不舍得让哥走了,可是,不几天后,哥又丢了,而我的傻子哥竟又一次找了回来。那个冬天,奶奶和哥便一直玩着这个游戏,每一次,奶奶都把哥丢出去,哥再找回来。每次哥回来,奶奶都会把他洗干净,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给他吃饱肚子,再把他弄丢。

奶奶最后一次把哥弄丢的时候,哥连着七天都没找回来,奶奶却有些着急起来,她一旦听到楼梯上有声响,便会急急地扑过去开门,她以为我的傻子哥还会找回来,可是,连着七天,哥都没回来。于是,便偶尔听到奶奶的喃喃声,她说:"还是把他丢在上回地地方了,离家也不远啊,怎么就找不回来呢?"

第七天夜里,哥回来了,他像以往一样脏乱不堪,他的脚冻烂了,脚上的鞋子早已不知去向。这一次,奶奶没有牵着他的手去给他洗澡,换衣,弄饭吃。而是紧紧地抱着哥哥,哭着说:"孩子,傻孩子啊,奶不丢你了,不丢了,只要奶活着,再苦再累奶都认了。"生性沉寂的爷爷在一旁也红了眼圈,而大伯却忙活地摇着轮椅在给哥哥准备换洗的衣服,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大伯好像在笑。

哥就这样留了下来,两年,相安无事,他还会偶尔发出沉闷的声音,问,妈?偶尔,还会在深夜的阳台上一声接一声地叫妈。那也是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能快些长大,参加工作,然后挣好多钱,养活哥哥。因此,不爱学习的我开始迷恋书本,开始努力奋发。可是,我的愿望还没实现的时候,哥却真的丢了。

那天傍晚,哥去楼下玩。入夜的时候,下起了暴雨,奶奶急得拿上雨伞下楼去接哥哥回家,可是,奶奶找了好久,一直找得雨停了,也没找到哥哥,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奶奶甚至把门敞开着,生怕哥要是找回来了,敲门时我们听不见。可哥哥一直没有回来。

那个夏天过完了,那一年过完了,那段岁月过完了,哥再都没回来。

如今,我二十五岁了,哥应该二十七了,我有了工作,挣不到很多钱,却足够养活哥,可我不知道哥在哪里。每逢下雨的夜晚,我都会特别想念哥,十年过去了,哥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我不知道哥在哪里,会以什么方式谋生,我从来不去想另一种可能。每次沿街而过,看到穷脏的乞丐我都会掏上些零钱给他们,我多么期望我的哥哥能成为一个乞丐啊,我想哥是聪明的,他一定能成为一个乞丐的。

而看文章的你,如果某天遇到了我的哥哥,倘若他正寒冷,请给他一件旧衣,如果他正饥渴,请给他一些食物,或者水喝。

去联合国做点有趣的事情 梅璎迪

"去联合国做点有趣事情"

在联合国的实习是整个人生都值得回味的,2万元钱是否能换回充实的体验,"要靠每个实习生自己在联合国的努力"。

《新民周刊》撰稿/梅璎迪(记者)

12月中旬,上海开始阴冷。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的教室里,25岁的潘菁蕴穿着羊毛短裙,裹着红色围巾。这位几天前被媒体称为"踏入联合国第一上海实习生"的2004级英语语言文学系研究生,今年还没有毕业。

2006年6月5日,是潘菁蕴第一次走进联合国大楼的日子。她也许没有意识到,联合国等待这一步已经足足20多年。在她的脚步后,是纷至沓来的跟随者。在她进入联合国实习3个月后,她的2名同班同学成为第二批联合国实习生;6个月后,更多的上海申请者开始拨打潘菁蕴的电话……

申请通途

联合国大楼面向大海的办公室里,贾运起礼貌而热情地握起潘菁蕴的手,此后的两个月时间里,他将是潘菁蕴在联合国的实习指导老师。上世纪80年代初,当时通过北京外国语学院翻译培训班被派往联合国工作的贾运起,目前已是联合国大会与会议管理部术语参考科资深中文术语专家。

贾运起说,潘菁蕴是他在联合国遇到的第一位从国内直接申请过去的实习生,也正因此,当初在挑选实习生时,他一眼就从一长串候选名单中选中了她。"这是机缘吧。"潘菁蕴抬头一笑,说后来在联合国只要和一个中国人擦肩,大家的眼睛都会放光,这种"家里人"的感觉让她很能想象得到贾运起在选择她时眼里的光芒。

2004年5月,总部位于泰国的亚太经济社会论坛ESCAP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举行第60届年会,潘菁蕴通过华东师范大学志愿者招募渠道获得了联合国秘书处下设会议管理部的志愿者工作机会。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位泰国总部的实习生。对方告诉她研究生通过网上申请就可以去这些国际组织实习。当时还是本科生的潘菁蕴根本没有多想,也没有把去国际组织实习当成自己努力的一个目标。只是这样一颗种子不知不觉中潜进了她的心底,悄悄生根发芽。

一年半后,2005年11月,已是研究生二年级的潘菁蕴突然萌发"去做点有趣事情"的想法,埋在心中的念头被一触即发。她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又为什么不呢?

上网搜索"联合国+实习",很快在联合国的官方网站上找到了实习的通途。登陆、注册,按照网站提供的格式提交实习申请表、英文简历和一篇说明为何申请此项目原因的英文短文。不到一个小时,潘菁蕴就完成了所有实习申请手续。"比国内一次求职程序还要简单。"潘菁蕴神采飞扬,口气轻松到仿佛只是一次"交作业"。

在短文中,潘菁蕴写道:自己是个英文专业的研究生,去一个说英语的母语国家实习将会使自己的英文综合能力大有提高。长久以来,自己一直生活在东方文化背景中,而美国,尤其是在纽约联合国这个世界性组织中,跨文化的大氛围对帮助自己理解多种文化多元共存将是个很好的途径。潘菁蕴说,写这篇短文时自己非常清楚为什么要这个机会,所以就很真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完全没有虚飘飘的高帽子或者遥不可及的崇高理想。"

接下去的日子遥无音信。当初一跃龙门的勇气和希望随着漫无边际的等待被逐渐消减得支离破碎。"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潘菁蕴告诉自己,成功或者失败,自己都已经尽力。

4个月后,就在潘菁蕴几乎不再对这件事抱任何希望时,联合国戏剧性地给她发来了"恭喜你"的电子邮件。邮件中,联合国诚意邀请潘菁蕴在2006年6月5到8月5日前去纽约联合国大楼实习,并根据申请表上所填志愿,安排她在2年前工作过的大会与会议管理部。

"完全没有想到去联合国的实习申请会这么突然就批复下来,顺畅得有点超乎想象。"朋友们羡慕地吃惊地怀疑地看着这个即将踏进联合国的实习生。只是在他们心里,要去那样的国际组织实习实在是件高不可攀的事。和潘菁蕴本科起就同窗的孙一,研究生班的同学沈翠萍,相信潘菁蕴靠的并不仅仅是运气,她们决心要用实际行动去再次印证。

在潘菁蕴的指点下,4月4日,孙一提交申请,6月8日得到邀请,4月20日,沈翠萍提交申请,6月16日得到邀请。两人在潘菁蕴去往美国3个月后也一同踏入了联合国大楼,成为20多年来第二批直接从国内申请过去的实习生。

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班级的3名女学生在如此紧凑的时间段内相继获得联合国邀请前往实习,原因恐怕不仅仅是她们所说的"给机会去锻炼英语"。联合国实习生办公室曾向沈翠萍证实,每天都有几百封来自世界各国的实习申请, "被选中的几率非常小"。3人成功获得邀请其背后透露的信息是,在中文作为官方语言之一的联合国,需要来自中国国内的实习生。

我们在联大

2006年6月5日,是潘菁蕴到联合国大楼报到上班的第一天。从住地皇后区到联合国大楼,一路搭地铁、换巴士,需要一个多小时。当潘菁蕴提前半个小时来到联合国大楼时,她惊讶地发现位于第1大道46街的入口处外,来自世界各国的实习生已经排起了长龙。

态度和蔼的实习协调员为她办理了实习登记注册,并交给她一张出入安保的巧克力色实习胸牌,上面除了有"实习"字样外,还清楚地写着自己所在部门。在以安保严格出名的联合国,不同工作人员的胸牌完全不一样。正式员工的胸牌在对角线上有红白条纹,大使团的胸牌一色深红,志愿者胸牌则也是巧克力色,但没有实习字样。

出入联合国大楼检查随身物品是一项例行规定,在这里,水是不被允许带入的,身上所有的金属物品也都要取下来,这一点往往让男士们尴尬不已。赶着开会的日子,他们就要边跑边解着皮带去安检。每逢有重大会议召开时,安保还要另外发放通行证件,几证齐全才能畅通无阻。

潘菁蕴在联合国大楼第一天的实习任务是"好好学习"。安全知识、组织结构、《联合国宪章》的解读……"有点像国内的新生教育,但他们很强调实质性内容。"潘菁蕴说,给她们培训的联合国官员谈吐优雅,很有技巧地消除了大家一开始的陌生感和紧张不安。

潘菁蕴实习的大会与会议管理部术语参考科,其工作内容可能在国内都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专门负责为联合国术语进行及时更新的机构。文件中的专用名词,一个概念或是事物的规范化称呼,都属于术语范畴。让潘菁蕴常常烦恼的并不是一些"宏观经济"之类的名词注解,而是一句话中"的"的存在与否。"比如'政府协议',还是'政府的协议'就是我必须要区分清楚的。在国内我们可能都不会意识到这会是个问题,但在联合国,因为同时有多种语言的交汇使用、语言互译,这个平时用得最多的'的'现在反而成了联合国中文语言的一个疑难杂症。"

要解决这样一个疑难杂症,潘菁蕴的工作量相当庞大。导师会先给她一些建议,然后她就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努力寻找答案。查阅国内主要媒体对于这一用词的提法是有益的参考。然而有时即便新华社、人民日报等主流媒体对此的表述也并不统一。在缺乏国内确定性表达支持的时候,联合国历年文件中的提法、国内公开资料中的表达等等就显得至关重要了。"那可不是个容易培养成就感的部门。"潘菁蕴说,有时候即便劳碌一天也可能找不到答案,这项工作务实却十分琐碎,但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会互相报以微笑,和善宽松的氛围下,她不仅从来没有厌烦过,可能正在逐渐喜欢上,"这也许正是联合国一种特殊的工作氛围"。

实习生大家庭

在联合国,实习生绝对是个惹眼的群体。他们年轻、他们OPEN(开朗)、他们朝气勃勃地寻找着任何机会。和潘菁蕴一同参加2006年暑期项目的150多位实习生来自16个不同国家和地区,其中中国实习生有10人左右,但除潘菁蕴一人是直接从国内过去之外,其余都是在世界各地求学的中国留学生。"国内环境没有渠道,也没有这个意识。"潘菁蕴说。

在来到联合国的第一个星期,潘菁蕴就找到了实习生自己的'组织',这是一个完全由实习生自发成立的社团,宗旨就是为所有在这两个月内一起实习的所有实习生制作一本纪念册。社团活动完全工作化,每个星期社团委员都要召开一次工作午餐会,确定纪念册制作进程和事务性安排。会后,每个人就按照各自的责任分工快速行动。在最初的几周时间里,潘菁蕴承担纪念册的设计和实际实施工作。

联合国大楼二层记者招待会大厅内悬挂着一个巨大的联合国标志,是纪念册实习生大头照拍摄的最佳背景地。但经常性召开各类新闻发布会的场所性质决定了大厅的时间安排相当不固定,为借到这个场所,潘菁蕴和大厅保安达成协议,短期内如果有空场的时间段就通知她,立即组织实习生过去见缝插针拍摄照片。

"事情很琐碎,但我有很大自由发挥的空间,是我另外一个锻炼学习的途径。"潘菁蕴在日记中写道:做联合国的实习生,需要运用各种敏锐的感官,去体会这一最高国际组织不成文的"文化"。当然,没有人会告诉你,该去做什么。

那一期和潘菁蕴一起进入联合国大楼的实习生一共有150多位,其间不断有人加入,等到最后拍完纪念册清点时,已经有191名实习生。在邀请当时联大主席安南和实习生拍摄"全家福"的那天,正好是塞黑共和国加入联合国成为第192个成员国的日子,集体照中所有的实习生加上安南也正好是192,"这种政治性的巧合意义在以前也许对我并不意味着什么,但当我身处联合国,当我成为全家福其中一员时,意义完全呈现出不同的一面。"

潘菁蕴说,自己曾担心不同文化背景的人是否能够很好地彼此理解和沟通,但后来她发现这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这样一个越是国际化的组织里,包容性也就越强。"所以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发挥好自己就行。在联合国,你会发现自己的标签已经变了,在上海,你的标签可能是华东师范大学,是个英语系的研究生,可是在联合国,你的标签就是中国人,甚至在某些场合就是亚洲人。当你感觉到这种无形的标签时,自豪感和对祖国的情感是最由衷、最真切的。"

中国人的标签,让潘菁蕴在联合国认识了世界各国的许多实习生朋友。每天早上10点过后,实习生们就开始通过一个专属实习生自己的BBS平台互发邮件,邀请不同国家的实习生共进午餐。餐桌上,没有特别的话题,没有严肃的讨论,不同文化背景成长起来的实习生最真切地介绍着自己国家的生活。一开始只是两三人的小聚餐,不断有其他国家的实习生加入交谈,最终一顿平常午餐往往就成为了这个世界性组织实习生们的一个国际交流平台。

当这些来自不同国家的实习生开始聊同一个话题时,强烈的地域感和文化差异显露无遗。潘菁蕴清楚地记得世界杯期间,不同国家的实习生们常常围坐一桌一边吃着午餐,一边看着球赛报道。

"对世界杯,每一个人的立场都很不同,很多亚洲实习生都会支持日韩,而欧洲国家的实习生互相支持的队伍就分得很明确。看着我们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世界杯,美国实习生的态度就显得有点不屑一顾,仿佛他们的世界中只有自己国家的棒球赛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个每个人意见都高度不同的地方,让你感觉就是浓缩了整个世界。"

学会承担责任

在去联合国之前,潘菁蕴和她的同学们就已经在上海很多地方实习过。不承担具体工作,不需要为一个问题坚持己见,在国内的实习就是"体验一下,仅此而已"。在正式成为一个单位的员工之前,实习生永远都是办公室里特殊的一群人,融不进去,也无法走进单位的具体运作中。

第二批去联合国实习的孙一9月5日到联合国报到,9月12日就遇到了联合国第61届年会召开,孙一实习所在的公共信息处决定制作一份集锦来纪念61年来联合国走过的道路。她和3位同事被分派分别承担一部分内容的编辑。孙一负责的项目是安理会61年。

"当时我很诧异,一个实习生竟然和有着30多年经历的资深员工承担一样的工作,在联合国我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被当作实习生看待。"孙一说,接到任务一瞬间那种被信任的感觉简直"棒极了",几秒钟后随之而来的超强压力也让她一度"焦头烂额"。"看着他们轻而易举就能上手的工作,我却还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这项工作留给孙一的时间是两周。她很明白,自己如果为赶进度冒然唐突上手,其效果显然无法令人满意,她必须先为自己找到两个答案:"我是否对安理会有清楚全面的认识了;我主观认为重要的方面,是否就真是重要的。"

为了寻找答案,她报名参加了两个图书信息搜索能力培训班,帮助自己更直接便捷寻找需要的互联网信息。"那个时候压力特别大,同事都已经差不多完成一半的工作量了,我却还没有开始。"不过孙一明白,磨刀不误砍柴工。整整第一周时间,她没有做任何实际性操作。按照逻辑框架一步步搭建着自己理解的安理会61年道路。

事后,孙一导师给她发了封邮件,对孙一赞扬有加:"就像我们的正式职员一样,一点都不差。"

当然,在联合国实习,就一定有自己的规则。沈翠萍清楚地记得,她在联大有过一次"非常的脸红"。她实习所在的大会与会议管理部对每一次会议都要有完备的记录。选举5个非常任理事国的时候沈翠萍被派去记录他们的会议,有一场委内瑞拉和危地马拉的投票选举,竞争激烈异常。那时候沈翠萍就坐在会场后方的工作人员区,目睹了整个选举的全过程。"每一次投票,当一国高出几票时,支持这个国家的他国代表就会报以热烈的掌声。我听到大家都在鼓掌,也就一起跟着鼓起掌来。导师立即用眼神示意我,再一看,工作区域的其他同事都无一例外地保持着安静,没有一个人对选举结果表示高兴或者沮丧。虽然当时我不明白鼓掌有什么错误,但还是为自己的这一'出格'举动脸红了半天。"事后,导师告诉沈翠萍,进入联合国的工作人员必须保持态度的中立,在这个国际组织中,雇员不再代表任何的国家,而只是一个国际公务员的身份,当选举这种政治性很强的事件发生时,一个工作人员更不能参与其中。

这样的潜规则潘菁蕴也遇到过一次。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一个加拿大籍实习生在申请联合国的培训课程时遭到一位黑人妇女的拒绝。对方给她的理由是:"培训课程的人员已满,而且鉴于你不是正式员工,我们有理由拒绝你加入。"得到这样一个答复,这位实习生非常生气,回到家后她给所有联合国的实习生群发了一封邮件,将她的不快遭遇一吐为快。信中,她说自己被一个 "blackwomen"(黑人妇女)拒绝了。

第二天,30多位联合国黑人实习生集体发出抗议信,对这种称呼表示强烈不满。"用black去定义一个人,黑人会很敏感。"潘菁蕴说,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样一封发发牢骚的邮件会引起轩然大波。为了平息这件事,一位南非实习生邀请事件双方人物共进午餐,餐桌上冰释

由于去联合国实习完全是志愿无偿行为,在美国如何生活是摆在每个实习生面前的问题。"你在美国有朋友、亲戚,哪怕是同学,所有的关系最好都用上,这对在美国生活非常有帮助。"潘菁蕴很清楚,只身一人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度,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起就面临着两眼一抹黑的境况。没有人会告诉你该往哪里去,晚上该住在哪里,"衣食住行"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因素。

当然,在美国友情和金钱是绝对二分的。潘菁蕴父母远在纽约的朋友为她们3位上海大学生解决了最重要的住房问题。尽管距离联合国大楼需要近一个小时车程,潘菁蕴还是以450美元的超低价格租下了朋友那幢别墅地下一套带有独立厨房、客厅和卧室的公寓。寸土寸金的纽约地价,没有房东愿意做客源不稳定的两三个月短期出租。在潘菁蕴所能找到的出租房里,租金最为便宜的也高达每月500美元,一般的住房每月最低也要七八百美元。这笔费完全由实习生自己承担,因此能找到价格相对合适的房子对她们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房租和机票是3位女生在联合国实习期间最主要的支出,每人花费平均都在2万元以上。"回国后,很多获悉这个渠道的同学开始询问我,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值得。"潘菁蕴说,在联合国的实习是整个人生都值得回味的,2万元钱是否能换回充实的体验,"要靠每个实习生自己在联合国的努力"。

飞翔的黄豆芽儿 风为裳

1 八岁那年的一天,母亲把炒好的黄豆芽儿端上桌,就捂着肚子躺在了炕的一边。我叫母亲吃饭,母亲说,你们吃吧,我心跳的厉害。那是母亲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我们全家吃完饭,父亲抽了一支烟,向母亲要五元钱,矿上有人结婚,要随个分子。叫了两声,母亲没答应,父亲有些火了,往起拉母亲,母亲软软地倒了下去。家里一下子"兵荒马乱"起来,我站在一边,不说话,不哭,只是不停地抖,如筛糠一样。弟弟妹妹哭成了一团,姐姐咬着唇,拉着母亲的手。母亲死于心脏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来就脾气暴躁的父亲更像一个炸药包,沾火即爆。姐姐小心翼翼哄着弟妹,我更是沉默得像只猫。姐姐拉着我去算命,那个面相丑陋的女人嘟嘟囔囔了一番后,狠狠地盯着我瞅,半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孩子命在旦夕硬,克你克母。回家的路上,姐姐的脸阴得像要下倾盆大雨。我在后面小跑跟着,不言不语。母亲去世百天后,姐姐把她领进了家门。她的脸很像房前的向日葵,很圆很大,眼睛也大。她穿着绿色的呢子衣服,上面用金线绣着俗艳的牡丹花。她有些虚胖,没有腰身。奶奶脸上的皱纹笑到了一处:我找人算了,红霞有福气,她能给咱齐家带来好运气。她很不拿自己当外人,三下五除二扒掉我身上的衣服。我害羞地往后身,她嘎嘎笑:"躲啥躲,小屁孩,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妈了。" 她把我抱到大盆里,给我洗澡,很多很多肥皂泡,几乎给我洗掉了一层皮。给我洗完,她又把弟、妹放进盆里洗了一遍。姐姐站在一旁冷冷地看。她去倒水时,姐姐说:不许你管她叫妈!我点点头。我们有事时叫她赵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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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我就挨了她的打,她炒了黄豆芽儿,我不吃。她给我挟到碗里,我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端起碗,把整碗饭倒进了泔水桶里。她伸手给了我一巴掌,骂:"你这败家孩子,你爸天天不人不鬼地挣那点钱,哪扛你这么败活的?"她打那一下并不疼,但我很大声地哭——后娘的心就是狠

姐姐站在她面前,大声说:"你少在这儿装大尾巴狼,别以为谁不知道你是'嫁死'的,我们老齐家的事,你少管!"

我看到她的脸"刷"一下子,白成了一张纸。我跟姐姐回屋时,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像一株孤单的向日葵。

我问姐姐什么是"嫁死",姐姐没说。没几天,我在邻居的嘴里知道了"嫁死"的意思,就是新娘嫁过来时给她买了一张保险,然后就盼着矿上出事,人一死,这些新娘就可以拿钱走人了。也就是说,她嫁过来,就盼着父亲死的那一天了。

我听了,脊背发凉,再一次抖得像筛糠。怪不得她那样年轻就给四个孩子当后妈,怪不得她在父亲面前低眉顺眼呢。

我开始像姐姐一样敌视她,跟她作对,把她那件唯一体面的绿呢子上衣的牡丹花剪个窟窿,在奶奶面前告她的黑状,有的没的乱说。奶奶骂她时,我很开心。她却没心没肺地照样管吆喝我,管我。

终于还是出事了,那个黄昏,矿上的警报尖锐地打断了各家各户刚刚升起的炊烟,她踉踉跄跄地跑出去,回来时,脚步扭了麻花劲儿,不过,她没有像矿上那些女人那样哭天抢地,她的眼里没有泪。

我不知怎么冒出来那句话:"你的命真好!"她瞪了我一会儿,从我身边飘过去,"砰"地关上门。

院子里,奶奶和姐姐的哭声惊起了一群群乌鸦。这个家,又一次风雨飘摇。

她三天三夜米水没打牙,她没人去管她。叔叔们说:"看着她点吧!"奶奶叹了口气说:"算了,腿儿长在人家身上,要走要留随便吧!"

第四天,她打开门,洗了整整一杆衣服。晚上,她包了很大很大的白菜馅包子,她说:"他走了,咱们的日子还得过。"一家人都愣了一下,她有的是"咱们"。

职场少走弯路的10条忠告 郭禹

1.买个闹钟,以便按时叫醒你。贪睡和不守时,都将成为你工作和事业上的绊脚石。不仅要学会准时,更要学会提前。"闹钟"只是一种简单的标志和提示,真正灵活、实用的时间,掌握在每个人的心中。

2.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要么辞职不干,要么就闭嘴不言。初出茅庐,往往眼高手低,心高气傲,大事做不了,小事不愿做。不要养成挑三拣四的习惯,处处表现出不满的情绪。记住,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好。

3.每个人都有孤独的时候,要学会忍受孤独,这样才会成熟起来。千万不要浮躁,要学会静心,更不要因为寂寞去做无聊无益的事情,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4.走运时要做好倒霉的准备,退路同样重要。饱带干粮,晴带雨伞,点滴积累,水到渠成。有的东西今天似乎一文不值,但有朝一日也许就会身价百倍。

5.不要像玻璃那样脆弱。有的人眼睛总盯着自己,所以长不高看不远,总是喜欢怨天尤人。没有苦中苦,哪来甜中甜?既然睁开眼睛享受风的清凉,就不要埋怨风中细小的沙粒。

6.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谈论自己,更不要议论别人。谈论自己往往会自大虚伪,在名不副实中失去自己。议论别人往往陷入鸡毛蒜皮的是非口舌中纠缠不清。背后议论别人的短处,会降低你的人格。

7.机会从不会"失掉",你失掉了,自有别人会得到。不要凡事在天,守株待兔,更不要寄希望于"机会"。机会是相对于充分准备而又善于创造机会的人而言的。也许,你正为失去一个机会而懊悔、埋怨的时候,机会正被你对面那个同样的"倒霉鬼"给抓住了。没有机会,就要创造机会,有了机会,就要巧妙地抓住。

8.若电话老是不响,你该打出去。很多时候,电话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交际的一大诀窍就是主动。好的人缘好的口碑,往往助你的事业更上一个台阶。

9.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已经到了结婚年龄而草率结婚。想结婚,就要找一个能和你心心相印相辅相携的伴侣。不要因为放纵和游戏而恋爱,不要因为恋爱而影响工作和事业,更不要因一桩草率而失败的婚姻而使人生受阻。感情用事往往会因小失大。

10.写出你一生要做的事情,把单子放在皮夹里,经常拿出来看。人生要有目标,要有计划,要有提醒,要有紧迫感。一个又一个小目标串起来,就成了你一生的大目标。

还我自由自在身 季羡林

作者:季羡林

我现在想借这个机会廓清与我有关的几个问题。

辞"国学大师"

现在在某些比较正式的文件中,在我头顶上也出现"国学大师"这一灿烂辉煌的光环。这并非无中生有,其中有一段历史渊源。

约摸十几二十年前,中国的改革开放大见成效,经济飞速发展。文化建设方面也相应地活跃起来。有一次在还没有改建的大讲堂里开了一个什么会,专门向同学们谈国学。当时主席台上共坐着五位教授,每个人都讲上一通。我是被排在第一位的,说了些什么话,现在已忘得干干净净。《人民日报》的一位资深记者是北大校友, "于无声处听惊雷",在报上写了一篇长文《国学热悄悄在燕园兴起》。从此以后,其中四位教授,包括我在内,就被称为"国学大师"。他们三位的国学基础都比我强得多。他们对这一顶桂冠的想法如何,我不清楚。我自己被戴上了这一顶桂冠,却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到国学基础,我从小学起就读经书、古文、诗词。对一些重要的经典著作有所涉猎。但是我对哪一部古典,哪一个作家都没有下过死工夫,因为我从来没想成为一个国学家。后来专治其他的学术,浸淫其中,乐不可支。除了尚能背诵几百首诗词和几十篇古文外;除了尚能在最大的宏观上谈一些与国学有关的自谓是大而有当的问题比如天人合一外,自己的国学知识并没有增加。环顾左右,朋友中国学基础胜于自己者,大有人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独占"国学大师"的尊号,岂不折煞老身(借用京剧女角词)!我连 "国学小师"都不够,遑论"大师"!

为此,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国学大师"的桂冠摘下来。

辞学界(术)泰斗

这要分两层来讲:一个是教育界,一个是人文社会科学界。

先要弄清楚什么叫"泰斗"。泰者,泰山也;斗者,北斗也。两者都被认为是至高无上的东西。

光谈教育界。我一生做教书匠,爬格子。在国外教书十年,在国内五十七年。人们常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别是在过去几十年中,天天运动,花样翻新,总的目的就是让你不得安闲,神经时时刻刻都处在万分紧张的情况中。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一直担任行政工作,想要做出什么成绩,岂不戛戛乎难矣哉!我这个"泰斗"从哪里讲起呢?

在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中,说我做出了极大的成绩,那不是事实。说我一点成绩都没有,那也不符合实际情况。这样的人,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但是,现在却偏偏把我"打"成泰斗。我这个泰斗又从哪里讲起呢?

为此,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学界(术)泰斗"的桂冠摘下来。

辞"国宝"

在中国,一提到"国宝",人们一定会立刻想到人见人爱憨态可掬的大熊猫。这种动物数量极少,而且只有中国有,称之为"国宝",它是当之无愧的。可是,大约在八九十来年前,在一次会议上,北京市的一位领导突然称我为"国宝",我极为惊愕。到了今天,我所到之处,"国宝"之声洋洋乎盈耳矣。我实在是大惑不解。当然,"国宝"这一顶桂冠并没有为我一人所垄断。其他几位书画名家也有此称号。

我浮想联翩,想探寻一下起名的来源。是不是因为中国只有一个季羡林,所以他就成为"宝"。但是,中国的赵一钱二孙三李四等等,等等,也都只有一个,难道中国能有十三亿"国宝"吗?

这种事情,痴想无益,也完全没有必要。我来一个急刹车。

为此,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国宝"的桂冠摘下来。

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病榻杂记》季羡林/著 (人民网-人民日报)

内心的羁绊 尹玉生编译

  一个猎手非常喜欢在冬天打猎。这天,天气异常寒冷,猎手取出他的猎枪,穿戴得严严实实,准备到几十里外的乡下去,如果足够幸运,能够猎捕到一只鹿的话,那么这个冬天就不用发愁了。在他到达乡间野地不久,他就惊喜地发现了鹿留下的痕迹。猎手压抑不住内心强烈的追捕欲望,未做片刻停留,立即跟踪着痕迹,向鹿逃离的方向追去。
  不久,在鹿痕的引导下,猎手来到了一条结冰的河流跟前。这是一条相当宽阔的河流,河面完全被冻冰所覆盖。猎手无法判定,冻冰能否承受得住他的体重,虽然冰面上明显地留下了鹿走过的踪迹,但猎手不知道这只鹿是大鹿还是小鹿,尽管冰面能够承受得住一只鹿,但能否承受得了一个人,猎手并没有一点把握。最终捕鹿的强烈愿望,使猎手决定,涉险跨过河流。

  猎手伏下他的双手和膝盖,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爬行起来。当他爬行到将近一半的时候,他的想象力开始空前活跃起来。他似乎听到了冰面裂开的声音,他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跌落下去。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冰封日子,在这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一旦跌入冰下,除了死亡,不会有第二种可能。巨大的恐惧向猎手袭来,鹿已经勾不起他的兴趣,现在,他只想返回去,回到安全的岸边。但他已经爬行的太远了,无论是爬到对岸还是返回去,都危险重重。他的心在惊恐紧张中怦怦地跳动个不停,猎手趴在冰面上瑟瑟发抖,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猎手听到了一阵可怕的嘈杂声。当他心惊肉跳地向上望过去,他看到,一个农夫驾着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正悠然地驶过冰面。当农夫看到匍匐在冰面上、满脸惊恐不安的猎手时,农夫一脸的莫明其妙,以为遇到了一个受到惊吓的疯子。

  很多时候,我们踌躇不前,并非因为外界的阻挡,而是受到了内心的羁绊。

《讽刺与幽默》 ( 2007-01-19 第13版 )

每个爱过的人都是勇敢的 海中鱼

  诺诺认识曾默时,我已和诺诺做了四年的同事。不仅是同事,我们还是大学校友。我高她两届。当诺诺偶然间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她惊讶得几乎蹦起来。她说老林,这么说有两年我们共处于一个校园?可我怎么就没见过你呢?我说林子大了,这只鸟和那只鸟碰不见实属正常。诺诺听了大笑,表情极为夸张。我瞅着她,心说思想单纯的女孩子是否都这样没心没肺?那时诺诺称我老林。老林啊,圣诞夜陪我去唱歌吧。老林啊,我又失恋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对诺诺我是喜欢的,她的样子她的笑容甚至她的声音……但仅此而已。我也问过自己是否爱她,结果是:那不是爱。在我眼里爱情应该是第一眼就有感觉的。但我和诺诺,我们像哥们像朋友像亲人,惟独不像恋人,于是日子一直如水般哗哗地流着。

  曾默。曾默是我多年的朋友。那年秋天,诺诺的表弟想去一家科技公司应聘,正好曾默在那里当人事部经理。诺诺就缠着我,让我那个朋友帮帮忙。后来曾默果然帮了忙,诺诺很高兴,非要请我和曾默吃饭。那天当曾默戴着墨镜着一袭黑风衣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发现诺诺的脸红了。席间,我问诺诺,你不是对我这哥们一见倾心了吧?话还没落地,诺诺手一抖,一筷子菜全掉到了桌子上。而曾默则嘿嘿笑着打了我一拳,说你小子瞎猜什么呀。

  是不是瞎猜我不知道,但自从那顿饭之后,诺诺整个人都变了却是事实。高高的马尾不见了,长发柔顺地直披下来,牛仔裤变成了长裙,不再夸张地大笑,接电话时声音也小了好几个分贝,总之整个人变得像水一样柔柔的。有一天当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我身边时,我说诺诺,又恋爱了吧?恋爱的女孩子是不是都像你这样装得像淑女?诺诺但笑不语。

  对方果然是曾默。我忍不住暗笑,这家伙。那天我在公司窗口看见了他的车,然后诺诺莲步轻移地朝他走去。虽然之前也见过来公司找诺诺的男孩子,但曾默这一幕,却在我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我说不上那是种什么感觉,不舍,难过,紧张。第二天见到诺诺,我对她如实招供,说你和曾默拍拖了吧?我心里怎么不是滋味呢,是不是我也爱你啊?诺诺说丑小鸭被人抢时,看上去会像白天鹅,其实她还是只丑小鸭。

  我没有告诉诺诺,童话里那只丑小鸭其实本来就是白天鹅。我对自己说,也许一切真的只是一种错觉。

  但疼痛来得是那么真实而又迅速——我还没回过神来,诺诺就和曾默订婚了。他们被朋友们围绕着,大家快乐地说笑,送祝福给他们。曾默和诺诺交换了戒指,曾默温柔地吻诺诺的额头,他们深情地凝视对方。大家尖叫。我木偶般地站在人群里,像是看一场感人的电影。然后我随大家一样微笑鼓掌。没有人知道,我心痛如绞。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爱她。原来曾经那些喜欢,并不仅仅是喜欢。我忘了,爱除了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

  和诺诺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下了班,她不再继续呆在办公室里和我玩联机游戏,而是一下班就走人,爱情在外面等她。她的话更是少了,没事时总是低头写着什么,写着写着就偷偷笑了,沉浸在幸福里的诺诺看上去像个小姑娘。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把目光移向窗外,心隐隐地疼。我想对诺诺说出一切的冲动一直折磨着我,我告诉自己就像以前那样畅所欲言,但我发现自己对此已经无能为力。

  我开始长久地呆在办公室里。生日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喝酒,我多么希望诺诺能给我打个电话说声生日快乐。但是,电话始终沉默着。那个叫老林、给老林点生日歌的女孩子已是别人的未婚妻。

  我让自己死了这条心,诺诺爱的不是我。也许她也曾喜欢过我,也曾犹豫过,但当她的真命天子曾默一出现,我的命运其实就已经决定了。她忽然明白那才是她的爱情,让人怦然心动脸红心跳。我命令自己从这种无望中走出来,我开始尝试着和诺诺像以前那样,和她开玩笑,陪她逛街,带她去滑雪。冰天雪地里,我朝远处的诺诺喊,诺诺,如果你幸福,我会祝福你,如果你不快乐,我不会视而不见……诺诺一边朝我喊"你说什么啊?我听不见啊",一边飞快地从我身边滑过去。看着她的背影,我无比惆怅,就这样吧,曾默是个可以依靠的人,诺诺跟他在一起,起码自己可以放心。

  我万万没料到,命运安排给我、诺诺和曾默的却是另外一盘棋。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我在办公室上网。就是那个时候,我接到了诺诺的电话。我首先听到的是呼呼的风声,我问她在哪儿,她说我就在公司楼顶的平台上。她的声音平静而遥远。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然后我听到诺诺哭起来,曾默他不要我了。我定一下神,说诺诺,他不要你还有我,还有你父母,你等我上去,马上,三分钟,不!一分钟!当我真的就只用了一分钟连滚带爬地赶到平台上的时候,我看见了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和流泪的诺诺。我轻轻地走过去,轻轻地把她圈在怀里,我用颤抖而坚定的声音说,你若再有轻生的念头,我就先你跳下去。

  原来是曾默的前女友回来找他了,他摇摆不定,最后他前女友不知怎么说怀上了他的孩子,他只得同诺诺说分手。

  我去找曾默。我明确告诉他,你要不娶诺诺,我就不认你这个哥们。曾默并不答话,他只是闷头抽烟。我就火了,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朝他抡起了拳头。当时我多么希望他能还手,我想如果他还手,那么就说明还有希望。但是他只任我打他,他说林凯,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自己对不起诺诺。

  诺诺迅速地消瘦憔悴下去。她又开始叫我老林,又开始下班后不回家陪我玩联机游戏,她的游戏水平越来越高。她不再是从前的诺诺。她不再快乐。她不快乐,我不会视而不见。这是我说的,事实真的来了,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靠近不了她,无法帮她疗伤。因为我不是曾默。

  诺诺出事是在一个月后,她吃了安眠药。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时,她已经被抢救过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当我看见浑身插满管子的诺诺时,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我说你这个傻丫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半夜里,她忽然叫醒我,她说林凯,你娶我好吗?

  我答应诺诺是在三天之后。她说如果你再不答应我,我就死给你看。我忍不住笑了,我说你怎么像个旧社会的小媳妇。

  一个月后,我和诺诺结婚了。这是我从没想过的事,却成了现实。我不想问前因后果,我只知道此时诺诺是我的妻子,她的心受过太多的伤,我已爱了她很久,她又回到了我身边,我必须让她幸福和快乐。我知道这并非什么伟大,这只与缘分有关。结婚后,诺诺去城东一家公司,每天都要横跨大半个城市去上班。我心疼,就和她商量说如果你不想去,我的薪水足够我们两人开销。她笑笑说不用。我只有更疼惜她。看得出诺诺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她烧菜做饭拖地板,她把我的每件衬衫都洗干净熨好,挂到衣橱里。但是,她脸上鲜有笑容,言语也渐渐吝啬。晚上,她喜欢独自看电视,是咿咿哑哑的戏曲而非让人落泪的韩剧,或者一个人跑到书房里上网。她似乎想用行动告诉我,她不愿被别人打扰,打扰她的寂寞。还有,她不再叫我老林,我明白,这并非因为我成了她丈夫,而是她想忘记过去。

  我一直相信能改变这一切。但是半年后的一天,诺诺却突然向我说对不起,她说这事她想了很久了,她求我放她走。说这话时,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捻着自己的衣角。我无法言语。我痛苦得想狠狠地打她,但又心疼地舍不得对她动一根手指头,哪怕是她的错。她给了我希望,却又把我丢弃。我终于明白,爱与不爱,不是感动不是呵护甚至不是一纸婚书就可以翻动的。我对诺诺摆摆手,说好。

  对于不爱你的人来说,你的痛她永远感觉不到,而你也只能眼睁睁看她受苦,你恨你自己无法让她快乐没有资格保护她。你惟一能做的只能是答应她,离你而去。

  诺诺离开了,她没告诉任何人她要去哪里,她只说自己想出去走走,还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是她的家,这里有她的亲人和朋友。

  后来,曾默和前女友再次分手。曾默告诉我,这一次是彻底的。至于具体原因,曾默始终不肯透露。两个男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大醉。我们几次都提到和诺诺有关的事,但彼此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诺诺。但我知道,这个名字在我和曾默心里一刻也不曾消失过。我曾经有些恨曾默,因为诺诺爱他不爱我,因为他害诺诺伤心,甚至诺诺离我而去亦是因为他。但此时此刻,我想的却是:无论爱的还是不爱的,我们都不曾带给诺诺幸福的生活。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我宁愿再次回到从前。那时,诺诺不认识曾默,那时她笑呵呵地称我老林。那时,我们不懂得什么叫疼痛。爱情,让我们变得有些宿命了。我惟一能说的也许只能是:每个爱过的人都是勇敢的。明知爱里有太多的痛,但谁也阻止不了我们飞蛾扑火。

来源:扬子晚报

做一朵孤芳自赏的花

刚参加工作的那两年,我遭遇了我的人生当中最灰暗的一段时间。 首先,是发年度奖时,只给了我很少的一部分。我是全行完成存款任务最多的一个,这一年当中,为了拉存款,我几乎每个休息日都下企业,找公司的有关领导,甚至拿自己的钱请他们吃饭。可是没想到年底行里并没有兑现当初的承诺,这让我非常失望。  另一件事就是我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写的一篇论文,贴在我们银行内部的网站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行里决定拿这篇论文到北京参加比赛。但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那篇论文竟然被压在行里而并没有送往北京。 就在我心情极度沮丧的时候,我的男朋友又在此时离开了我。

一次次的失意与打击,让我几乎崩溃。那段日子,我真想一走了之,离开这个令我失望的单位和这个令我伤心的城市。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个外派的名额,去济南培训三个月。单位的气氛已让我焦头烂额,我想不如趁这个机会来一个冷处理,或许过一段时间,一些本来紧张的关系也会趋向缓和。 于是,几乎是有些悲壮地,打点行囊,一个人踏上了开往济南的列车。

原以为这次济南之行能将心中的苦闷消散一下,然而几天的新鲜感过后,所剩下的,就是无休止的寂寞与无聊,和淡淡的失落。尤其是在一个月以后同事打电话告诉我行里即将要对领导干部实行竞争上岗,如果我不是在外培训,那么我这个行里唯一的一个研究生,至少能竞争到一个主任的位置。

 同事的电话,让我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异常地不是滋味。我不知道命运为什么接二连三地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那天,我也没参加培训,就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已经是深秋了,所到之处,都是萧条的景色。触景生情,我想我现在大概就是处于人生的萧条时刻吧,于是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不知走了多久,又累又饿,看到前面有几个卖小吃的,就走了过去,在一处卖胡辣汤的小摊子前坐下, 其实并不是我特别地钟爱胡辣汤,之所以坐到了胡辣汤的摊前,主要是因为那个卖胡辣汤的女主人让人感到有些与众不同。

  那个女子大概有四十岁左右吧,明明只是一个卖胡辣汤的,却打扮得像个时装模特,头发染成浅褐色,很明显地做了离子烫,直直地垂下来,脸上的容妆很精致,淡淡的唇彩在太阳底下显得生动而璀璨。耳朵上正戴着MP3的耳机在听音乐。并且,她穿了很好看的裙子和小皮靴,在另外几个不修边幅的小摊主中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看到我,她很优雅地冲我笑。然后问我是不是想要一碗胡辣汤。

  我有些木讷地点点头,然后看那个女子麻利地替我盛汤。她把汤端到我面前,说:"快趁热喝吧,姑娘。"  我接过汤,慢慢地喝了起来。因为再没有其他客人,那个女子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聊天。她说话时总是微笑着,眼神也充满着关爱。 这样聊了一会儿,我的心情也慢慢地有些好了起来。我说:"你一定很幸福吧。" 那女子一笑,说:"你怎么知道?"

我说:"你那么开心,还打扮得这么漂亮,你丈夫一定对你很好,很欣赏你。"

女子又笑了:"我去年刚离婚,自己带一个十多岁的儿子过日子,哪里还有丈夫欣赏我?"

"可是你看上去很快乐。" "是啊,一开始我也过过一段灰头土脸的日子,因为刚离婚,我就下岗了。想想自己被老头子抛弃了,又没了收入,这可怎么活啊,于是整天以泪洗面,在家里也不怎么出门,邋邋遢遢的,仅几个月,人看上去就像是老了几岁。有一天,我到一个朋友家串门,朋友不在家,我就在她家门口等她,在她的房前屋后来回慢慢地走。她家屋后是一小块空地,平时也没有人打理,长满了杂草。可是在那片杂草当中,却有一朵黄色的小花正开得起劲。那是一朵黄色的小雏菊,一种生命力非常顽强的花,在没有人关注,也没有人欣赏的情况下,它就那么独自怒放着。于是我想到了一个词:孤芳自赏。它是在开给自己看啊。那一刻,我猛然醒悟,我也要做一朵孤芳自赏的花!失去工作,失去爱情,我还有尊严啊,我这么年轻,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我的生活没有人欣赏,我完全可以自己欣赏啊!于是,回到家,到商场买了几身合适的衣服,把以前不用的化妆品都找了出来,把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看着镜中的自己,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自我,于是我决定快乐起来,我成立了一个这样的小买卖,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并且让自己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心情好了,对顾客笑脸相迎,生意自然也好。现在,我已不再眼巴巴地盼望前夫每月给的那点生活费,我自己卖胡辣汤挣的钱,维持我和儿子的生活,绰绰有余。"

 我一边喝胡辣汤,一边仔细地品味那女子的话。"做一朵孤芳自赏的花"。这句话就像一缕和煦的春风,拂过我心中那愤愤不平的冰凌,慢慢地将它们融化。是的,纵然自己的才华无人欣赏,那么,就自己欣赏吧,那也是一种美丽。

 我把碗递给那女子,很真诚地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迈开轻松的步子,回到了住处。

 我心平气和地分析了一下这一段时间里我所遇到的不愉快,"年终奖"虽然没有全部兑现,但是在领导的心中,早就肯定了我的能力,这种"肯定",无疑也是资本的一种积累;至于那篇论文,也许是行里要照顾一下老同志,而我还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男朋友和我分手,也许是我不够可爱,也许是我不够温柔,而这样的不温柔不可爱,在别人眼里或许便是个性与气质。想到这里,我心里豁然开朗,就如同佛家所说的:顿悟。

 很快,三个月的培训期结束了,我回到了行里。 我不再怨天尤人,而是脚踏实地地做人,做事。我仍很努力地完存款任务,仍不断地写一些建设性的文章贴在内部网上,我真诚地做一些让自己欣赏的事情,而不再在乎别人的评价,不再计较得失,宠辱不惊地做着一朵孤芳自赏的花。  半年以后,行长找我谈话,竟然要升我做客户部经理!原来,我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我所有的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我的才华,没有被埋没! 就在我当上客户部经理后不久,一个优秀的男孩向我表示了他的爱慕。  我高兴极了。我能有今天,还真要感谢那个卖胡辣汤的女子呢。如果不是她教会我"孤芳自赏",那些失意的日子里,我一定会沉沦和自暴自弃的。但是那个女子,让我学会了自己欣赏自己,让我坦然地面对逆境,直视心中的失落与失衡,孤芳自赏,傲然自爱,于是,便成就了现在的我。

摘自:《涉世之初》2007年第1期 

生命的空隙 叶坚颖

很多的时候,我们需要给自己的生命留下一点空隙,就像两车间的安全距离――一点缓冲的余地,可以随时调整自己,进退有据。 生活的空间需借清理挪减而留出;心灵的空间,则经思考开悟而扩展。
打桥牌时,我们手中所握有的这一副牌不论好坏,都要把它打到淋漓尽致;人生亦然,重要的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我们处理它的方法和态度。 假如我们转身面向阳光,就不可能陷身在阴影里.
当我们拿花送给别人时,首先闻到花香的是我们自己;当我们抓起泥巴想抛向别人时,首先弄脏的也是我们自己的手。因此,要时时心存好意,脚走好路,身行好事.
光明使我们看见许多东西,也使我们看不见许多东西,假如没有黑夜,我们便看不到闪亮的星辰。因此,即使曾经一度我们难以承受的痛苦磨难,也不会完全没有价值。它可使我们的意志更坚定,思想、人格更成熟。
不要在人我是非中彼此摩擦,有些话语称起来不重,但稍一不慎便会重重地压到别人心上;当然,也要训练自己,不要轻易被别人的话扎伤。 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但你可以扩展它的宽度;不能改变天生的容貌,但你可以时时展现笑容;不能企望控制他人,但你可以好好掌握自己;不能全然预知明天,但你可以充分的利用今天;不能要求事事顺利,但你可以做到事事尽心。
一个人的快乐,不是因为他拥有的多,而是因为他计较得少。多是负担,是另一种失去;少非不足,是另一种有余,舍弃也不一定是失去;而是另一种更宽阔的拥有。
美好的生活应该是时时拥有一颗轻轻松松自在的心,不管外在世界如何变化自己都有一片清静的天地清静不在热闹繁杂中,更不在一颗所求太多的心中,放下挂碍,开阔胸心里自然清静无忧。
喜悦能让心灵保持明亮,并且拥有一种确实而永恒的宁静。我们的心念意境,如能时常保持清明开朗,则展现于周遭地环境,都是美好而善良的。

触目横斜千万朵 赏心只有两三枝(小思散文)

触目横斜千万朵 赏心只有两三枝
乘一阵寒波,侵晓无言,春已彩化了天地.人虽然后知后觉,幸仍赶得及策杖而来.
疏影幽香,只是古人的吟咏.但触目动情,又岂限在这些字句?仰首处,枝头朵朵竟遮住了云淡风轻的日子.别笑痴傻,真有人呆得穿红着绿,妄想与她竞艳,指指点点,也有人说我爱上整座梅林.
爱梅林,可以.爱三两枝,可以.这算是随缘随分.大千世界,满目繁花.有时候,就单只爱上那两三枝--于是,两三枝就是目中心里的整座梅林.
花中有你,你中有花,缘便如此定了。

触目横斜千万朵 赏心只有两三枝 小思散文精选

乘一阵寒波,侵晓无言,春已彩化了天地.人虽然后知后觉,幸仍赶得及策杖而来.
疏影幽香,只是古人的吟咏.但触目动情,又岂限在这些字句?仰首处,枝头朵朵竟遮住了云淡风轻的日子.别笑痴傻,真有人呆得穿红着绿,妄想与她竞艳,指指点点,也有人说我爱上整座梅林.
爱梅林,可以.爱三两枝,可以.这算是随缘随分.大千世界,满目繁花.有时候,就单只爱上那两三枝--于是,两三枝就是目中心里的整座梅林.
花中有你,你中有花,缘便如此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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